那盏灯一直都在

湄洲日报 2022年12月23日

郑倩 作

  □姚慧洺(九年级)

  摇曳高门又换新,红绡走马贴金银。依然对映泰时月,未照兼程赶路人。       ——题记

  追溯到南北朝之前,便有书关于“壁上挂葛灯笼”的记载,“葛灯笼”便是如今的莆田油纸灯笼。身着古装的女子执纸灯笼,指尖跃动点亮了星辰。

  斗转星移,雁去雁归。时光的风吹着大门上的油纸灯,推开记忆的门,去寻找那个她。

  童年时期,我常与油纸灯笼相伴。当年祖母以卖油纸灯笼为生,而我总喜欢跟在她身后观摩油纸灯的制作过程。

  制作油纸灯的过程复杂。先是编丝作骨,需削竹、编织、修剪,而后是糊纸作面。纸要用太子纸,太子纸难以寻觅,祖母若要制作油笼,则要提早一个月向店铺采订。然后便是绘彩案、抹桐油。祖母信手拈来,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。娴熟的手艺,似乎跨过时光,同千年前的倒影重合,萦绕在我心头。

  祖母最喜欢做天地灯,而我却觉得那杂乱无章的颜色还不如宫庙灯。于是每当祖母教我做天地灯时,我总借口推脱。这一次我如往常一般推脱。而祖母却一反往常,不再妥协,询问道:“你可知这天地灯的含义?”我不解,只听得祖母徐徐道来。

  “天地灯,共有七色,红乃铜、黄乃金、白乃银、黑乃铁、紫乃锅、蓝则天、绿是地,而这七种颜色合起来,便是一个家。”我凝视着天地灯,原来那不只是一盏灯!眼中透着光,我举起小手,对奶奶发誓:“我一定要将咱们的文化发扬光大。”祖母摸了摸我的头,莞尔一笑,几滴泪珠挂在眼角,倒映出千年的传承,那是对传统文化的一往情深。橘红的夕阳洒在祖母身上,生出旖旎温柔。

  我渐渐长大,祖母却渐渐老了,繁重的功课,使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伴她。那一切的一切,早已淹没在时间长河里,记忆中似乎不曾有过油纸灯笼,那段记忆留了白,油纸香随风飘散。

  由于祖母年事已高,且油纸灯慢慢无人问津,父母便反对祖母再做,而我也站在父母这边。祖母眼中的光变得黯淡,她突然盯着我,我立马慌张地低下头,躲避她的视线。祖母见状,叹了口气,答应了。

  从那天起,祖母开始早出晚归,这异常的举动,引起了我的注意。我偷偷跟了去,发现祖母进了一户人家。我倚门偷望,怔住了。

  祖母正在做油纸灯笼!我看着祖母绘天灯笼的情景,熟悉感油然而生,思绪终于被扯回了从前:两人,两凳,一灯笼。“我要将咱们的文化发扬光大!”稚嫩的言语,如今却变了模样。再见那盏天地灯,那对灯笼的喜爱,那对传统文化没落的不甘,我悉数忆起。于是,原本微不足道的灯火,终成了可以燎原的熊熊烈火。

  从此,祖母的早出晚归,变成了两个人的结伴相行……

  做灯笼的手艺人,最喜欢的,便是将灯芯点亮,挂于门前,那亮光虽不及烟花绚烂,却能温暖人心。

  那盏灯,一直都在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