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吴建
冬至大如年,过冬至与过年一样重要。
我的记忆中,小时候日子过得艰难,但冬至的汤圆还是少不了的。进了冬月,母亲便早早地准备好糯米,提前把糯米用清水浸泡,待米软胀后装入袋子挂上一宿,把水滤干,拿到最原始的石磨上碾成粉,摊在凉席上晒三五天后用布袋收好。
冬至这天,母亲就用一部分米粉制作汤圆。她先把木盆里的米粉加入适量温水,用手搅和,形成一个硕大的粉团,接着将粉团切成长方形的粉条,再切成见方的小丁。然后把小丁放在手掌中间搓,搓成圆形,把圆子中间捏得凹下去,以便装馅。馅是多种多样的,有红糖的,有桂花糖的,有红枣的,有黑芝麻的,当然也有实心的米粉圆子。母亲心灵手巧,包的汤圆洁白如玉,均匀圆润。我们小孩也学着做,可搓的汤圆不是太大,就是太小,不是圆锥的,就是椭圆的。母亲看了乐呵呵地说,这是“子孙圆”,有大有小才好呢!在狭窄的小屋里,在方方的八仙桌旁,我们一家聚在一起,享受着平常人家拥有的快乐与温暖,幸福与温馨。我们要是偶尔能搓出一个“标准”的,都会炫耀一番。家里的桌上、米筛上,一只只圆滚滚的汤圆,仿佛一颗颗珍珠。
傍晚时分,父亲烧了一大锅开水煮汤圆。稻草在灶膛里燃烧着,红红火火,满屋温暖。母亲把一个个汤圆下进大铁锅内,盖上锅盖,锅沿的雾气柔柔地升起。待锅内再次沸腾,她揭开锅盖,用勺子将锅底的汤圆铲起来,再慢慢搅动,一颗颗汤圆欢快地跳跃着,争先恐后地挤出水面。等到煮熟的汤圆浮出水面时,袅袅升腾的热气裹挟着芝麻糯米的清香扑鼻而来。祭拜完祖先后,全家人就围坐在一起吃汤圆。雪白圆润的汤圆甜而不腻,香而不粘嘴,软滑可口,食后齿颊留香。吃汤圆时,母亲总要说“吃汤圆,大一年”,意思是说吃完这碗汤圆,又长一岁了。看着这一年的繁忙,感觉年味越来越浓了。过了冬至,一年也近岁末了。
“家家捣米做汤圆,知是明朝冬至天。”碗里盛满浮鲜的汤圆,就像冬天一轮玄月映在清澈的水中,天上月圆,碗里汤圆,冬至人间,福满平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