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肖日东

　　难得的周末，本想睡会儿懒觉，不想被窗外的鸟儿吵醒了。清梦被扰，我干脆躺在床上侧耳聆听大自然的音乐。

　　就在我屏气凝神之际，一阵阵“布谷布谷”的啼叫声从远方传来。在这车水马龙的城市里，也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，让我有些惊愕又有些激动。那清脆的啼鸣声，穿越时光的缝隙，撞进了我的心房，唤醒沉睡许久的儿时记忆。

　　小时候，生活在乡下，每年谷雨前后，布谷鸟此起彼伏的啼叫声，催着农人忙不歇脚地春耕播种。每天，我还在睡梦中，父亲就早早起床，披着蓑衣、扛着犁耙、赶着老黄牛走上田野，开始一天的劳作。迷糊中，我经常被母亲喊醒，提着早饭给父亲送去。我看见父亲一手扶着犁，一边扬着鞭，赶着老黄牛在自家田里来来回回。透过晨雾，远远地看见一些灰白或棕黑色的布谷鸟欢呼雀跃的样子。它们时而站在田埂上眺望，时而立在刚犁出的新土里寻觅，那些被新鲜泥土带出来的小虫终没逃过它们的眼睛。吃到虫子以后，“布谷布谷”的叫声更加欢快。

　　春日的早晨，“布谷布谷”的叫声时而急促、时而轻缓，打破村庄的宁静，似在催促乡亲们“快快播种”。每当这时，大人们便忙着把要用到的农具修修补补，把化肥早点买到家，准备播撒一年的希望。这个时候，小孩子也不会闲着。只要放了学，大人都会安排干些力所能及的活。比如放牛、拔秧、晾衣服、捡柴火、给大人送饭等等。但小孩子还是难以完全理解大人的心情，难免有时因贪玩躲懒误了活而遭受父母的责备。

　　我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早晨在田里拔秧了。长时间低头拔秧腰酸背疼，总想直起腰来偷懒，不巧被一旁的父母看见了，总会催着我快点。这时，远处的布谷鸟看热闹似的“布谷布谷”地叫着，跟着父母一唱一和，叫人好不气恼。我们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出主意想办法，合计着怎么把它从村子里驱逐出去。我们准备了长柄做成的捕鸟网兜，准备找到它的鸟窝一网打尽。然而，布谷鸟大多栖息在茂密的树林里，且动作敏捷，飞速极快，偶尔瞧见它从高空中一闪而过，却总也看不着它的神态，更别说找到鸟窝了。有时候，顺着它的声音，蹑手蹑脚地去寻找，却发现那“布谷布谷”的声音只会离你越来越远，可见这鸟儿警惕性有多高。泄了气的我们只好模仿它的叫声，找个心理安慰，第二天继续跟在父母身边农忙。

　　农事一年又一年，布谷鸟的叫声总是不绝于耳，每次呼唤的都是一个崭新的开始。而我随着年龄的增长，离开了小山村，来到城市求学工作。车水马龙的街道、鳞次栉比的高楼，再加上快节奏生活带来的无力感，让我很少能听到布谷鸟的叫声了。即使偶尔听到，也没有儿时那种心境了。那曾经熟悉的声音，似乎已经成为遥远的回忆。

　　其实，布谷鸟的歌声从未真正离去。它让我想起故乡的山水、亲人的笑容，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。我知道，无论走多远，布谷鸟的啼叫声会一直陪伴着我，成为我心中永远的眷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