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陈文凤

　　冬至暝搓丸子

　　冬至暝①，搓丸子②，

　　卜想吃③，等复早④。

　　崽伢爱吃丸子汤⑤，

　　眏来眏去眏天光⑥。

　　冬至霜

　　冬至霜，月娘光⑦。

　　虹叶红⑧，丸子捧。

　　虹叶落，做岁到⑨。

　　这两首童谣都与冬至有关，所以放在一起赏析。

　　暝是夜里，莆仙话把冬至前夜叫作冬至暝，把冬至当天早上叫作冬至早。莆田风俗，冬至暝一家人围在一起搓汤圆，是过节时必不可少的环节。当晚要在家中先准备一个圆簸箕，再摆上红糖、生姜、柑橘、10双新筷子、一枝“三春”等。其中，生姜象征 “旺盛”，红糖意味“甜蜜”，10双筷子代表 “十全十美”。“三春”是用贴着一男一女两个胖娃娃等彩纸制成的喜花，插在柑橘上，寓意大吉大利、财丁并发。搓汤圆时，除大都搓成丸状外，还要捏一些金元宝、碓、猪、鸡、狗等。捏金元宝来祈求财源广进，捏舂米工具碓和碓头来祈求五谷丰登，捏猪鸡狗来祈求六畜兴旺。若把搓好的汤圆压扁就成了金钱饼，和金元宝一样用来祈求财源茂盛。汤圆搓好了，小孩子馋涎欲滴，巴不得马上煮来吃，莆田风俗却是必须等天亮，也就是冬至早才吃汤圆。冬至暝是全年之中黑夜最长的一天，小孩子盼来盼去，却怎么也盼不到天亮，只好乖乖睡觉去了，最爱喝的甜甜的丸子汤也只能等次日早上再喝了。于是就有了那句很著名的俗语——“爱吃丸子天不亮”。

　　“冬至霜，月娘光” 唱到这里你是不是有很熟悉很亲切的感觉？它马上让我想起了李白那首传颂千古、中外皆知的名诗《静夜思》：“床前明月光，疑是地上霜。举头望明月，低头思故乡。”光和霜能不引起我们的共鸣？

　　在莆田，冬至和中秋一样，都是团圆的日子，那圆圆的丸子就是团圆的拳拳期盼，那圆圆的丸子就是团圆的美好愿望，那圆圆的丸子就是团圆的圆满象征。冬至早你正在外地，当你捧起汤圆，望着满树红叶时，你的思乡之情，难道不会油然而生？你正在家中，又有亲人在外，若是冬至暝又值月圆之夜，当你搓好丸子，望望桌上圆圆的汤圆，又望望窗外洒满大地的如霜月光，你肯定会格外想念在外没能归家的游子。虹叶红了的时候，正是冬至搓丸子的时候。吃过丸子不久，虹叶开始落了，随着虹叶的渐渐飘落，过年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了。这时候，在外奔波了一整年的人们就该准备回家过年了。

　　“冬至霜，月娘光。虹叶红，丸子捧。虹叶落，做岁到。”短短的18个字是多么地牵动人心！

　　【注】1.暝：夜，晚上。2.丸子：汤圆。3.卜：要。4.复早：明天早上。5.崽伢：小孩子。6.眏：盼。7.月娘：月亮。8.虹叶：乌桕叶。9.做岁：过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