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陈渺

　　一

　　比如，未完成的诗章只有三句：

　　一扇门关着

　　不能不想到外婆和芭蕉

　　芭蕉收集雨水，外婆收集天井的光

　　二

　　比如，怅想起睡梦中的村庄

　　外婆说假连翘有毒，芙蓉可以煮水

　　冬至的汤圆要分给鸟和离去的人

　　不敢下河游泳的姑娘不知何时长大

　　三

　　比如，笼罩着整条河流的雾气散去

　　让我们一起游荡吧，在空的巷子和空的戏台

　　许多模糊不清的芬芳

　　被外婆一一捕捉

　　四

　　比如，谈及另一种意义的灵魂：

　　马匹脱缰，月光落水，延宁街的情侣细水长流

　　外婆的猪油拌兴化粉必须浇上肉汁

　　至于我，忠实自己，返璞归真

　　五

　　比如，在时间中，时间消失

　　河道像血液一般流淌的涵江消失

　　永远镇定和安详的外婆已在天边

　　我唯一的富足：想起从前

　　六

　　49岁时回望9岁

　　是两个我，拿出契约抱头相认

　　比如雨滴下坠，坠入尘土

　　比如时间下坠，恍若隔世

　　1993年的旅行

　　我想不为人知前往武夷山脉

　　绿皮火车闯过夜幕，1993年秋天

　　我注定要记住紫色的星群

　　在我一生为数寥寥的闪耀中

　　为我指路的，盛放的，没有尘埃的星群

　　出现在我目光所及的前方

　　使我得以投靠。起伏的原野上

　　我独立哭泣，为一个已经出发的心灵

　　世人无数次默念的祷告以及

　　群山静寂之中永恒的自由

　　1993年秋天，我写下坚硬的诗

　　我尚未丰满的身体如新月

　　关于青春的雷霆、雨季和藏起来的信

　　一切都在不为人知地生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