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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3:三湾潮
苦桃树花开
郑倩 作

  □王雪玉

  小时候,老屋土埕尾西北一隅有一棵苦桃树,不知有多少年了。

  苦桃树,又叫毛桃树,属于野桃树的一种。每年,它循着立春的脚步而来,虬枝盘曲间缀满花朵,若云若霞,明媚娇俏,引来燕啭莺啼,蜂忙蝶舞;微风吹落了花瓣,片片芳菲在半空中兜兜转转打着旋儿,地面便有了春的色彩,梦幻可亲;末梢涌出一抹抹绿意,让人心底欢欣蔓生……

  世间欢喜事,一树桃花开。立春正值元宵节庆,最合时宜的雅事,莫过于寻折数枝桃花穿插在净瓶中,看它在一方供桌上摇曳生姿,清丽隽秀,仿佛把春天带回家,博得女伙伴连连赞叹与羡慕!

  那些元宵的热闹场景过眼易忘,唯独那净瓶里的桃花枝条,温润了记忆,唤醒了流年。

  一阵催花雨,数声惊蛰雷。惊蛰节气,轰然而起的阵阵春雷,朵朵桃花辞别枝头,零落成泥;不消多少时日,叶片冒尖儿、发芽、进而舒展呈卵状披针形,和风细雨拂过,仿若欢欣明亮的协奏曲在树梢间吹起,照见的都是春生的乐章,一枚枚果实在枝头悄然孕育,一树欣欣向荣的模样,一种美好向上、蓬勃的力量喷涌而出。

  历经春分、清明、谷雨三个节气,立夏到来了。

  树上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毛桃子,个头小巧冒尖,通体青绿,绒毛晶莹。在零嘴儿极度匮乏的清苦年代,我们仨兄妹无数回伫立树下,巴望着毛桃子日夜疯长,梦里不知流了多少回口水呢。可是它的果实好久也长不大,长不熟,好几回偷偷摘了几个塞进嘴里,依然那么生硬、青涩,难以下咽,难道真是奶奶口中数落的苦桃树只能结出“苦桃丁”呀!

  夏秋两季台风雨频繁袭击,这一树奶奶口中个头小、长不大的“苦桃丁”部分跌落、迸裂,部分被虫蚁啃蛰,腐化渗汁,让人惋惜不已。

  可在这沿海碱风沙之地,苦桃树经受风雨洗礼后,枝头末梢间留下为数不多的毛桃子。它们兀自生长,自得其乐,终于在立秋时节长成了个子拳头大小,通体绿中泛红。呷一口,果肉嘎嘣脆响,汁液浓郁香甜,让人舔嘴咂舌,意犹未尽。

  举家移至新居二十来年了,老屋的苦桃树早已被人砍伐,不知所踪;庆幸的是,我在院门外水沟沿畔的边杂地间隙,邂逅了另一株苦桃树。

  这是株野外的苦桃树,不知是谁随意丢弃的一颗桃核,它在瘠薄的环境中顽强地扎下根,一天一天努力成长。它高达4米许,躯干歪歪扭扭、布满灰褐色大小疙瘩,叶片呈圆状披针形,通身被绿色藤蔓攀爬缠绕;地面覆盖着三叶草、牛筋草、金鸡菊、鬼针草、蒲公英、附地菜、黄苜蓿、紫云英以及管芒、苦楝、剑麻、苎麻,它们挤挤挨挨地推搡着,闹哄哄开着黄、紫、白等不同颜色的小花;在这一片灌木杂草丛中,苦桃树迎着料峭春寒,冒出一杆杆枝条,欣欣然开出一簇簇粉红,如云浮游在天边,卷舒自在,意态天真,顾盼生姿间,泛着清润的香,馈赠我一树笑意盈盈的春天。

  但由于毗邻水沟沿畔,左右两侧各有一块旱地,旱地的主人每回在地里躬身锄草整墒,时常埋怨地下肥被这株苦桃树抢食,以致每季种下的农作物减产甚至颗粒无收,几回抡起锄头清除枝桠,或挥刀斧劈砍部分枝干,或用除草剂喷洒花叶,更有的乡民还时不时将家养的死猫用麻袋分装后,吊拴在苦桃树主干上,每每瞧见这样的场景,让人不禁心疼苦桃树的遭际!

  苦桃树每一次劫后余生,一年又一年踩着春天的节拍,舒枝展叶、开花结果,长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。

  生命中因这两株苦桃树,才有企望的美好,有心心念念的桃花可赏,有嘎嘣脆响的果肉可食;纵然风吹雨打过,刀斧毒气加身过,它们也不会使自己屈服,暗自生长,好似一束静谧的光,美在风姿,美在筋骨,美在尘俗之外。

  又一年,春已至,苦桃树花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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