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葛鑫

　　我和朋友开车去山里办事，一路上到处都是竹林。

　　穿行在翠竹摇曳的山间小道上，突然看到前方人头攒动，有许多卖山货的，笋干、土鸡、竹篮、蔬菜应有尽有。朋友说是山里的集市，于是我俩把车停在路边，到集市上逛逛。路边有四把竹椅进入我的视线，边上坐着一个瘦削的老人。

　　“多少钱一把？”我想买几把放在家中的小院子里坐。

　　“50元。这是我昨晚刚编出来的，我一天最多能编两把。”老人满脸堆笑，拿起椅子，给我看他的做工，“你看这手艺，好得很！”

　　“你自己做的？”我细看了老人两眼，古铜色的皮肤，两眼凹陷，两只手布满了划痕。

　　“我就是这个村子的，你打听编竹椅的老江，大家都知道。”老人指了指旁边的村子说。

　　“这样，我先去办事，你给我留两把，我一会儿回来取。”我挑了两把放在一边，就和朋友匆匆离开了。

　　办完事，已到傍晚，集市已经散了，老人还在那里等着，身边还放着早晨那四把椅子。显然，这大半天一把也没卖出去。看到我回来，他连忙把我挑好的两把椅子拿过来。

　　“大伯，你是祖传的手艺吧？”我掏出100元钱给他。

　　“两把给80元就好。”老人家要找我20元钱，我拒绝了。“我祖上好几代都是篾匠，你要感兴趣，可以跟我到家里看看……”老人指了指前面三四十米处说。

　　在老人家几平方米大的作坊中，放了些竹子，还有几件半成品。老人见我好奇，迅速挑了根竹子，要现场演示给我们看。只见他以竹片为尺、刀痕为印，手起刀落间，将竹子锯成段、打开洞、削为片，整套动作麻利流畅。“我今年73岁，从15岁开始学，俗话说‘三年徒弟、三年伙计’，要六年才能学会一门手艺。”老人说。

　　“做竹椅一般要挑选生长三年以上的原竹，老嫩适中，刮、切、削、刨起来最是趁手。先把椅腿的尺寸量好、锯好，再凿好洞，锯好需要的横杠、靠背等部件，锯好后把要弯曲的地方挖出凹槽。”看到有人对自己的手艺感兴趣，老人如数家珍，耐心地讲解着制作步骤。“弯曲椅腿前先要用火烤过，不经过火烤一下，弯起来要裂掉的。”老人边忙活边给我们讲解，“我现在年纪大了，一天最多也就能编两把。附近好多人家里都有我编的竹椅，我只要每天有点事情做就够了。”老人叹了口气说，“现在买竹椅的人越来越少了，小辈也不愿意学这个，时间久怕要失传了……”

　　看着老人满手的老茧，想着他从十几岁的少年，到七十多岁的匠人，每天钻孔、打磨、火烤、拼接……我颇多感慨，功夫真的就藏在岁月里，藏在老茧里。作为手艺人，他的幸福很简单：手艺被他人需要，就是最大的满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