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黄朝霞
家住玉湖,于是,便有了许多湖边行走的机会。一年四季,晴雨寒暑,一天当中不同的时间段,清晨、上午、下午、黄昏、深夜,我见过玉湖种种可爱的样子,当真是诗人笔下的“浓妆淡抹总相宜”呀。不过,在我看来,湖畔的美远比美人的美要开阔灵动得多!
有人说湖是大地的眼睛,望着它的人可以测出自己天性的深浅。我不太关心自己深刻还是浅薄,只知道,一到湖边,不自觉整个身心就放松了,几乎是如饥似渴地吸收来自自然的馈赠。刚开始,胡子眉毛一把抓,深呼吸再深呼吸,几乎想要两口三口就把一整个湖吸进肺腑里。去得经常了,学会了慢慢品味,像喝茶那样不自觉形成了一套流程。像眼下这个幸福的季节,刚开始是微凉的风,从我接近湖的倒数100米、50米到10米、0米,我的肌肤上明显能感受出来气温在变化,我感觉得到每一个毛孔在欢呼雀跃,它们也在迎接新鲜的、流淌的养料。站立湖边,通常我会在湖中心的玉带桥上,那里遮挡少空气更活跃,也是欣赏湖景的最佳位置。我会告诉自己这个时间段告别手机,这是我尊重和回馈湖的方式。毕竟,谁愿意和一个漫不经心的人交流呢?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湖畔,从容地一寸一寸移动目光,所及之处,天空、云朵、植物、建筑在水面倒映出不同丰富的色彩,日光或月光之下,湖面即兴作画,绝不重复。时有阵风吹拂,水波也来助兴,看着平静的湖面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,色彩由浓到淡光亮从明渐暗,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流动变迁,不由不感叹大自然丰盛的创造力和无边的诗意。看到出神时陶然忘我,俗世里的焦灼在这里溶解掉了。若是在一个更富生机的环境之中,不知人的身心又会舒展流淌到怎样的程度呢?
100多年前极简生活的先驱梭罗在著名的《瓦尔登湖》一书里这样描写:湖边的树木是睫毛一样的镶边,而四周森林蓊郁的群山和山崖是它的浓密突出的眉毛。湖边的各种绿植无疑是玉湖的灵魂伴侣。每日下班,只要时间允许,我便会在尚济街中段提前下车,沿着湖畔公园走一段。日复一日,季节更替,看着柳树在早春里一寸一寸抽出嫩芽,盛夏里日渐一日葱茏,再到深秋里一点一点吐尽绿意,直到冬日里一片一片回归大地,是谁让生命在时间里乐此不疲重复这似乎没有尽头的游戏呢?公园里还有蓝花楹、羊蹄甲以及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花树、灌木、芦苇、水草,它们叽叽喳喳从不回答我的问题,可我知道它们之间以及它们与风儿、鸟儿、云朵、蓝天、星光之间,是有着许多秘密交流的,说的还是我听不懂的生态哲学。而湖水,是评价这场哲学辩论大赛深浅的裁判。它们的幸福无疑是吸引我的,自然,也感染了我。
湖畔的话题说不完,不能略过的是来来往往各色的游客、行人。这里是新城区,也是网红打卡地。我见过春日里追着风筝跑的小孩儿,见过夏夜里手拉着手的情侣,见过秋风里自弹自唱的流浪歌手,即使是在最寒冷的严冬,湖畔也不缺少知音,他们和我一样,都热爱玉湖。